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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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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

Chapter23

“傅靖遠!”

許宜帆面上一慌, 連忙偏頭避了過去,“你也不看這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俊臉在離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住。

他說話時熱熱的氣息落在她頰畔,有點癢。

他還好意思問她什麽地方?

許宜帆臉上飛燙, 將頭又偏了偏, “你註意點影響!”

“噗。”

淡淡的嗤笑聲在耳畔響起,男人戲謔道,“讓你幫我擦個汗,還需要註意什麽影響?”

擦汗?

許宜帆楞楞擡頭,才發現面前不知道什麽時候遞了包紙巾?

“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好歹幫忙擦個汗吧?”

一雙桃花眼看過來,裏面帶著淡淡笑意。

許宜帆這才發現, 在他身後不遠處,那些桌椅已經全部排完了。

呃……速度還挺快。

傅靖遠順著她視線回頭看了一眼, “需要驗收嗎?”

話是這麽說,臉上卻明明白白寫著“邀功”兩個字。

許宜帆目光掠過那邊方方正正擺成四方形的桌子,以及後面那排間距不差分毫的椅子……

這人看起來粗枝大葉的,做事倒還挺細致的。

想起早上去他店裏看到的場景, 也是,要是不細心,稍微一個零件弄錯, 那可都是錢……

抿了下唇,卻不想讓他太得意,“還算差強人意……”

“差強人意?”傅靖遠幾乎要被她的用詞氣笑了,本想懟她兩句,不經意低頭, 視線掠過門外顯示運行狀態的電梯——上面紅色的樓層字體正不停跳轉……

於是將臉往她面前湊了湊,“看我額頭上都是汗……”

男人英挺的五官湊到面前, 許宜帆臉上溫度瞬間不受控制地熱了幾分。

剛才竟然誤以為他要親……

不由擡頭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沒手?”

“我手上都是汗。”傅靖遠揚了揚手,聲音無辜,“你看。”

許宜帆懷疑地望著他,傅靖遠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一動不動任她打量。

深邃純黑的瞳仁,表情無辜地就像一只拉布拉多犬。

算了,只是擦個汗而已,反正這會兒沒人在。

許宜帆深吸了口氣,擡手接過他手中的紙巾。

拉開膠布,抽了一張出來。

擡手輕輕拭過他臉頰,才發現這人唯實也長得太高了點,饒是低著頭也比她高出一個頭還不止。

只能踮起腳尖,揚著臉給他擦汗。

傅靖遠微彎了彎脖頸,視線一直不錯看地落在她臉上。

也不知道這小妞從小吃什麽長大,皮膚真是嫩的可以,離得這麽近卻連毛孔都沒怎麽看見。

隨著她擡手擦汗的動作,感覺面前一陣極淡的清香掠過鼻間,就像春日吹過山野的風,帶來一陣幹凈而馥雅的氣息……

清麗出塵的臉近在眼前,被會議室的射燈一照,仿佛鍍了層薄霧似的光,有種柔和的美好。

傅靖遠目光緩緩從她秀氣的眉眼和鼻頭一路往下,最後落在那張微微抿著的嘴唇上。

空氣中的溫度莫名上升了幾度,他喉結滾了滾,突然感覺有點熱。

許宜帆擦完他額際的汗水,正要收回手,視線不經意往下,卻發現男人不知什麽時候收起了嘴角的戲謔,兩束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溫度燙的幾乎要將她燒起來……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驟然快了幾拍,她怔怔望著面前那張刀刻似的俊臉,仿佛又望見少年那張意氣風發的臉……

“嘭!”某根名為理智的弦繃斷了。

傅靖遠其實一開始只想逗逗她而已,然而現在……

目光鎖住那兩瓣淡紅色的唇瓣,他緩緩低下了頭——

“小許啊……”

一道略顯突兀的中年男聲傳來。

縈繞在x兩人身邊的旖旎氣息瞬間被擊碎。

許宜帆倏地後退了一步,一張臉漲得通紅。

“林,林隊。”

一個轉頭,耳朵堪堪擦過某人剛要湊過來的嘴唇。

艹!

身後傅靖遠閉了閉眼,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怎麽就給忘了……

林長青也沒想到自己會打斷小兩口的好事,老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半晌才勉強清了清嗓子“哦……那什麽,家屬也在啊。”

傅靖遠之前在樓下辦公室見過他,知道這位就是許宜帆的頂頭上司——綜合中隊長林長青,剛才他看到電梯樓層跳動,卻沒料到上來的人竟然是他……

勉強壓下胸口那股郁氣,他牽起嘴角,朝他遞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林隊好。”

林長青和顧文勇是大隊唯一知情的兩人,知道他是許宜帆剛領過證的丈夫,傅靖遠下午能上來,也是經過他同意的……

見不遠處的桌椅已經按要求擺好,不由揶揄一笑,“這是幫我們小許幹活來了?”

傅靖遠看了眼身側臉還紅著的人,不由薄唇一彎,“這不是應該的嗎?”

“噗……”林長青被他的直接弄得一楞,隨即指著他笑道,“小夥子還挺知冷知熱的,剛才在樓下等了你半天,帶了那麽多好吃的給大家。”

他和傅靖遠不過才接觸,也無從和許宜帆的前男友做比較,只知道感情的事冷暖自知,只要小許自己喜歡就好。

停頓了一下,笑容多了幾分打趣,“你倆打算什麽時候把好消息告訴大家,我們中隊的人可都盼著吃小許的喜糖呢。”

“林隊……”許宜帆被他說的臉上一燙,一旁傅靖遠則扯了抹笑,“我都可以,就是看帆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這人明知道什麽情況還甩鍋給她。

許宜帆遞了記眼刀過去,“以後……再說吧。”

“以後是什麽時候?”林長青可不好糊弄。

“就……反正就是以後……”許宜帆咬了咬下唇,面上微窘。

“那也總得有個時間節點吧?”林長青雙手抱臂笑了笑,“工作再忙也要解決自己的人生大事,你看我們紅包可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送出去呢。”

“林隊……”許宜帆尷尬不已,哪想一向溫和的上級打趣起人來也這麽不留餘地……

“小姑娘害羞了。”將她的窘態盡收眼底,林長青搖了搖頭,“放心好了,婚假顧大一定給批……”

“你們還有婚假?”一旁傅靖遠眸光亮了亮。

林長青笑道,“那當然,現在不都有婚假?”

“那可未必。”傅靖遠不緊不慢笑道,“我看帆帆三天兩頭加班,還以為你們只知道讓人幹活呢……”

視線掠過面前纖細的身影,他趁機投訴,“連這麽重的桌子都留給她一個人搬,你們單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許宜帆轉頭瞥了他一眼,他還真是什麽都敢說。

林長青倒是並不在意,擺了擺手笑道,“小許這人總是默默無聞,每次活都幹完了大家才知道。”

“越是默默無聞,安排的活也就越多。”傅靖遠嘴角一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們可不能總是欺負老實人——”

“傅靖遠。”

觸到身側遞來的警告眼神,傅靖遠聳了聳肩,選擇老實閉嘴。

兩個小年輕的互動看在林長青眼裏,他臉上染起幾絲興味,“小許你就別兇他了。”

頓了下,眼底笑意更深,“你家屬也是為你著想。”

“林隊我都已經習慣了。”傅靖遠表情無奈地嘆了口氣,“天天心裏就裝著工作,要不是今天過來看她,估計都忘了自己還有個家。”

“小許,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人家屬都上門告狀了,林長青少不得要說兩句,清了清嗓子勸道,“工作再忙,自己的事情也要重視。你看你家屬多支持你,知道你沒空還特地來單位看你,買了那麽多吃的還幫你幹活……這麽明事理的小夥子可不多見,要好好珍惜啊。”

許宜帆眼角餘光瞥過某人那張略顯嘚瑟的臉,後槽牙酸了酸,“林隊您別聽他亂說。”

林長青搖頭失笑,“我看人還是十分準的。”

說著眼帶讚賞看了傅靖遠一眼,“聽說你們是同學,認識這麽多年,感情肯定不一般吧?”

“還行,我倆是高中同學……”傅靖遠視線在身側人身上頓了頓,桃花眼彎了彎,“當初,我和帆帆還當過一年同桌……”

許宜帆被他一口一個“帆帆”叫得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再說,誰和他當了一年同桌,明明只有一學期。

視線望向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默默拿起桌牌徑自擺了上去。

“林隊您看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嗯,你辦事沒什麽不放心的。”林長青大致看了一眼,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傅靖遠說他和許宜帆是高中同學這句話上。

“這麽說來,你們都是南城一中的?”

“對。”傅靖遠點頭,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人,眼底微波蕩漾,“我倆高中三年都在一個班。”

“挺好。”林長青抱著雙臂嘆息道,“新隊長好像也是南城一中的,說不定你們還認識?”

新隊長?

什麽新隊長?

許宜帆捏了捏手裏的桌牌,轉頭疑惑地望向不遠處的林長青,“您是說我們最近有新的人事變動嗎?”

難道顧大要調走了?

“哦,你還不知道嗎?”林長青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我還以為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麽?”許宜帆表情更加茫然。

林長青面上笑意微斂,“知道我們中隊的人事調整啊。”

中隊?他們自己中隊?

許宜帆心臟一跳,眉頭緩緩皺了起來,“您是說……我們中隊會有新的中隊長?”

話到後面,語氣多了幾分艱澀。

“嗯,支隊的正式文件這兩天應該就會下來了。”林長青笑了笑,眼角皺紋漸深,“到時候你們就會見到新的中隊長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自我打趣道,“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可比我這個老頭子能幹多了,等你們見過就知道了。”

許宜帆一點都不覺得這事有什麽好高興的。

只覺憑空一道驚雷落下,她擰眉望向中隊長,“那您呢?您去哪裏?”

“我啊……”林長青抱著手臂,手指輕拍了兩下,“自然有我的去處。”

“去哪兒?”她問這話表情嚴肅,秀氣的眉眼帶了點兒執拗。

林長青知道這個小徒弟平時看似不爭不搶,對於自己認定的事情卻十分堅持。

暗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告訴她,“去五中隊當指導員。”

五中隊?

許宜帆瞳仁微震,“怎麽去那麽遠?”

“上高速也就二十來分鐘,哪裏遠了?”

林長青視線掠過主席臺,聲音不覺多了幾分喟嘆,“年紀大了,總要把機會讓給年輕人。”

“您也才五十……”許宜帆聲音有點艱澀。

“五十而知天命,五十已經老了。”

似乎覺得氣氛有點沈重,他笑了笑,“沒事,五中隊也挺好的,那邊依山傍海,環境特別幹凈,以後你們有空了可以過來看看。”

許宜帆望著那張熟悉溫和的臉,他的笑容就像五年前她第一次見她時那樣,猶如大海,總是帶著寬厚的力量。

這個消息實在太突然了。

她胸口有些堵地慌,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她入警後遇到的第一個領導就是林長青,在她心裏,林長青不僅是領導,更是恩師,他耐心而溫厚,幾乎手把手一點一點地帶著她學會各種工作和業務技能,讓她從什麽都不懂的新人到現在能夠獨當一面的政工專幹……

“行啊,以後有去南山島玩就找領導蹭吃蹭喝。”一旁傳來傅靖遠帶笑的聲音,“您可不能不管我們。”

“你這小子。”林長青搖頭失笑,手指了指他,“倒挺不客氣的啊。”

“本來就是您先答應的。”傅靖遠嘴角一彎,不管不顧道,“我們四只耳朵都聽見了,沒得耍賴。”

“哈哈哈……”林長青笑了起來,“行,只管來。”

“聽見沒有?”傅靖遠轉頭看向桌子那邊一直沈默不語的人,“以後去島上玩沒有後顧之憂了。”

就他那出手闊綽的樣子,哪像是出門旅游會缺頓飯的人……

只是看著許宜帆嘴角彎起的笑,林長青明白為什麽她會毫無征兆地和他領證了。

相比她之前那位男朋友,這位車行小老板明顯性格和她更加互補一些,在為人處世方面也顯得十分x老練,雖然談不上圓滑世故,但也絕不單純……

有錢、有顏又會討女孩子歡心,就是不知道時間久了宜帆能不能管得住?

不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幾個內勤對宜帆前面那個男朋友的評價都不大好,之前看著挺老實憨厚的,居然背著宜帆出軌了……

不知道這是不是兩人分手的原因?

林長青這麽一揣摩,看向傅靖遠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深意,“行啊,島上風景不錯,你們以後結婚紀念日什麽的,也可以帶上孩子過來玩兒。”

好端端的,怎麽又扯到這個?

許宜帆面上微燙,一旁傅靖遠卻答應地十分痛快,“當然,到時候可不要嫌我們煩……”

“盡管試試看。”林長青笑道,擡頭最後看了眼會場,“差不多這樣就行了,其他的明早再準備。”

視線揶揄掠過傅靖遠,“也別太晚了,你家屬還在這等著呢,回頭又怪我不近人情,只會逼你幹活。”

說完沖兩人笑了笑,轉身走了。

許宜帆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嘴角的弧度也緩緩壓了下來。

會議室再次安靜了下來,外面天色早已暗了,華燈初上的樓下偶爾傳來陣陣車流聲……如同過去那些加班的夜晚,周邊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一切……

卻終究無法保持一成不變……

胸口悶悶的,連呼吸都帶著壓抑。

“要不要肩膀借你一下?”

耳畔響起揶揄的男聲,許宜帆轉頭,傅靖遠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男人高大的身形跟堵墻似的,地上影子重疊,她整個人幾乎在他的籠罩之下。

怔了下,她轉身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

“突然聽到領導要調走,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他定定看著她,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對著林長青時略顯玩世不恭的笑容。

許宜帆沈默著沒應聲,喉頭卻有些堵得慌。

五年的記憶一幕幕浮現腦海,從前那些原本看似瑣碎的細節現在想來竟然都那麽深刻……

第一次寫材料,師父不厭其煩地給她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終定稿;第一次工作出了差錯,他替她扛下來自己挨了上面批評;第一次得嘉獎,也是他頂住了其他中隊的壓力在大隊長面前一再舉薦她……就連她生病時硬扛,也是他讓芳姐她們帶她去看醫生……

諷刺的是自己親生父親這麽多年對她不聞不問,卻在這個老領導身上體會到了久違的父愛……

而現在,就連這僅剩的零星的一點溫暖都要離她而去了嗎?

眼底的光漸漸黯了下去。

鋪天蓋地的沮喪突然覆蓋了上來

母親改嫁,奶奶去世,父親再娶,未婚夫和妹妹聯合背叛……

就想小時候聽過的那首歌一樣,“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餘的……”

她在這個世上,有時真的就像多餘的一樣……

“你該不會,要哭了吧?”

戲謔的男性嗓音自頭頂傳來,許宜帆擡頭,傅靖遠扯著嘴角低頭看她,漆黑的瞳仁裏有微光閃爍,卻並沒有嘲笑的意味。

“有什麽好郁悶的,南城就這麽點大,南山島又不是太遠,開車過去,一星期去一次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定定註視著她,一雙帶笑的桃花眼難得染上幾分認真,“再說,你們這種單位本來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誰也不可能總在一個崗位上待著,只要你把本職工作做好了,換誰當領導都一個樣,就看你自己怎麽想了……”

許宜帆眼神微黯。

如他所說,誰都不可能一輩子待在一個工作崗位上,進了這支隊伍,他們每個人都只是裏面微不足道的小螺絲,只要組織需要,他們就要不斷調整自己的位置,不斷去適應新的工作崗位。

換個角度來看,林隊都已經五十了,總要退下來,讓新人上去,上面有上面的考量,隊伍裏也總要不斷註入新鮮的血液,就像明天召開的退休座談會,等到老同志離開後,很快又會有新警加入到他們這個隊伍中來,和當初的她一樣,有人走有人來,只有不斷循環往覆才能保持隊伍的生命力……

其實道理都懂,一切也早就有跡可循,只是她一直不肯往那方面去想,總以為老領導永遠都是她的老領導……

“想哭就哭吧,這裏又沒有其他人。”

略帶調侃的聲音再次傳來,身後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攤開了手,“肩膀借你靠一下?喏,不收費的。”

許宜帆抿了下唇。

“我看起來那麽脆弱?”

“行吧。”傅靖遠聳了聳肩,“你最厲害了女戰士。”

視線掠過那張清冷的臉,忍不住嘟囔,“就不能像別的女生一樣學著依賴人呃——”

後面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伴隨著一陣極淡的馥香,雙臂突然被人抱住了,淺藍色的身影落入懷中,纖細卻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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